母亲再也不是一个人守岁了作者：易先云
我们兄妹六人，按理说与母亲团聚吃团年饭，母亲肯定很高兴。父亲去世了，母亲过年有儿女们的陪伴，该多开心。然而，发生在2018年春节前的一场车祸，我只能请护工照顾躺在病榻上的大弟弟，陪母亲吃了一顿团年饭。
那年春节前的前十天，在县城一家酒店做保安的大弟弟被一辆车子撞飞，右肩膀脱臼，头部开裂，鲜血染红了全身。天气特别寒冷，伤者躺在血泊中等待交警处理，小弟弟感到现场训斥肇事司机：“怎么还不把他送到医院抢救？”司机目瞪口呆，不得不上了120急救车，一起到达医院。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抢救，大弟弟被送往病房。交警说：“司机全责，伤者能够救过来，是一个奇迹。”远在外地的兄妹们无法乘坐飞机、火车回去护理伤者。只有我离家很近，急急忙忙乘坐长途汽车回到县城，直奔医院。
当时，82岁母亲只知道大弟弟住院，压根不知道大弟弟伤势严重，是医院的抢救捡回了伤者一条生命。父亲去世了，母亲对我们兄妹六人看得很重，对我们像客人一样说话慢条斯理，从来不说一句重话。如果有人冤枉了我们，母亲非要给我们“平反”不可。
那年大年三十，母亲等着我们回去吃年饭，鸡鸭鱼肉都下了锅，青菜洗得干干净净，准备做年饭了，是大弟弟在百忙之中准备的年货。然而，回家吃年饭的就只有我一个人。我告诉母亲，过几天大弟弟就回来了。我强忍着泪水，不敢跟母亲说大弟弟的伤情，实话告诉母亲的话，母亲会“飞”到伤者的身边，哭哭啼啼我很难招架慈祥的母亲。
眼看母亲准备好了的热菜，我说俺们母子俩团年简单一点，把煮熟了的荤菜放到冰箱里，等弟弟妹妹们回来给您拜年的时候多做几个菜。餐桌上，只有一个鸡子火锅，一个青椒炒鸡蛋，一盘母亲熏好了的香肠，一盘腊鱼，四个菜就是我们母子俩的团年饭。母亲不停地给我的碗里夹菜，我哪能吃的下去？想起一个人在家守岁的母亲，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兄弟，我把痛苦的泪水淹了下去。
这顿我和母亲的团年饭是中午吃的，因为住在医院的兄弟等我给他翻身、接尿盆儿呢。我洗了碗盘，把桌子和灶台擦干净，急急忙忙赶上最后一趟乡村客运班车，回到医院通宵达旦地守候着不能动弹的兄弟。如果给母亲透露兄弟的伤情，母亲非和我去医院不可，我留下母亲一个人在家守岁。
半个月过去了，兄弟出院回家了，母亲才知道兄弟遭了车祸，在医院过了一个难受的春节。看到兄弟能说能吃，也能走路，母亲心疼坏了，为兄弟捡回一条命感到高兴。
一眨眼，七年过去了，这七个春节的团年饭都是兄弟下厨，母亲打下手，忙忙碌碌，在儿女们的孝敬中，母亲越活越开心，母亲再也不是一个人守岁了。
作者简介：易先云，男，湖南石门人，空军转业干部，武汉市城管委宣传处退休，武汉作协会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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